油畫《奔流到海》，作者范迪安。
版畫《智慧黃河》，作者沙永匯。
油畫《千里堤防——固堤泰千里》，作者邱琳。
九曲黃河，奔騰向前，以百折不撓的磅礴氣勢塑造了中華民族自強不息的民族品格，成為古往今來藝術家的重要創(chuàng)作內容和審美對象。新時代，隨著黃河流域生態(tài)保護和高質量發(fā)展戰(zhàn)略實施、黃河國家文化公園建設穩(wěn)步推進，黃河激蕩起更為雄渾的時代交響。從寫生到創(chuàng)作，各地美術工作者以敏銳的感知，在深切體悟黃河精神的時代內涵的基礎上，通過多元藝術形式繪寫壯闊的黃河畫卷。
以時代性抒寫展現新變
在新中國美術史上，圍繞黃河展開的主題創(chuàng)作數量大、表現范圍廣、內涵挖掘深。一代代美術工作者以丹青華彩禮贊黃河，不同時期均留下了經典力作。在繼承創(chuàng)作傳統(tǒng)的基礎上，新時代美術工作者持續(xù)深挖這一主題，用多彩的藝術語言抒寫黃河新變。
隨著黃河流域生態(tài)保護和高質量發(fā)展戰(zhàn)略不斷深化，黃河流域生態(tài)面貌煥然一新。美術工作者思接千載，從多個視角表現治理成效。沙永匯版畫《智慧黃河》聚焦新時代黃河治理，用立體主義手法組合5G基站、大型涵閘及黃河旅游景觀開發(fā)等重要工程。涵閘曲折，基站高聳，人聲鼎沸，交織盛世華章。白海紅中國畫《黃河兩岸換新顏》，帶領觀者從云端俯瞰大地，感受黃河岸邊青山蒼翠、高樓林立、風力發(fā)電機組遍布的宏闊景象，鋪展黃河兩岸高質量發(fā)展新畫卷。更多的哲思在美術工作者筆下顯現。在“黃河頌——中國國家畫院黃河文化主題寫生創(chuàng)作作品展”上，何加林中國畫《誰賦丹赭染鵲華》以大膽的藝術想象，將趙孟俯\筆下的鵲華二山和泉城濟南現代風光統(tǒng)攝于同一畫面，云霧繚繞，黃河蜿蜒，雅致的青綠設色與“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相得益彰，古今對話間更凸顯進取的時代精神和濃郁的人文氣息。
歲歲安瀾是黃河流域人民的長久期盼，在一代接一代人的艱辛探索和不懈努力下，黃河安瀾如今已成為現實。從憂患之河到造福人民的幸福河，黃河的時代之變也促使美術工作者的創(chuàng)作思想發(fā)生轉變，一些展現黃河流域人民新生活的作品成為展覽亮點。在“喜迎二十大·山東省黃河主題美術創(chuàng)作大展”上，張望中國畫《黃河公園》、張宜和何懷雨創(chuàng)作的中國畫《見證安瀾》等作品，創(chuàng)作視角從人與河的斗爭轉向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通過刻畫黃河岸邊的幸福生活場景，反映了黃河安瀾的時代新象和人們不斷增強的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黃河頌——中國國家畫院黃河文化主題寫生創(chuàng)作作品展”展出的盧禹舜中國畫《黃河安瀾 天下大穣》，則重在呈現河清海晏的自然景觀。作品為巨幅縱向構圖，上段展現黃河之水天上來的壯闊景象，中段以層波疊浪中遨游的魚等意象寓意國泰民安，下段從宏大視角轉向精微刻畫，表現了風調雨順的豐收之景。整幅畫面以黃河文化與現實生活相交融的圖景，表達了對黃河安瀾的期盼。
還有不少從藝術形式到表現內容都令人耳目一新的佳作，比如邱琳油畫《千里堤防——固堤泰千里》、于會見油畫《天下安瀾——小浪底》等。這些新作，通過對點、線、面、色彩、肌理、構圖等形式要素的運用，強化時代審美特征，體現了創(chuàng)作者對歷史文脈和時代精神的準確把握，從而豐富了黃河主題的美學形態(tài)。
以個性化表達詮釋內涵
“天下黃河——中國百名油畫家主題作品展”“‘黃河新篇 來自長安’美術作品晉京展”……從近年舉辦的系列黃河主題美術作品展可以看出，新時代的黃河主題美術創(chuàng)作，匯聚了廣泛的參與群體，不僅視野寬闊，藝術表現形式也更為多樣。來自不同地區(qū)的美術工作者，將生活經驗和內心情感融入創(chuàng)作，創(chuàng)新媒介語言，個性化表達呈現鮮明的地域風貌和人文特色，進一步豐富了黃河主題內涵。
多維詮釋主題，讓黃河文化更加立體、生動。同為表現黃河之源，潘纓中國畫《大河之源》從人民生活與黃河緊密相依的視角，刻畫了自巴顏喀拉山流淌而下的九曲黃河如玉帶般蜿蜒向前的開闊景象，人們穿行在仙境中，奏響自然之美與人文之韻交織的樂章；張垚、朱沙、翟啟兵創(chuàng)作的油畫《大河之上》，則以跨時空的三聯畫，通過星火、家園、筑夢3個主題，傳遞黃河所孕育的民族精神；周宗凱油畫《三江源禮贊》跳脫對黃河的簡單描繪，以三聯畫敘事和雕塑式的群像塑造，強化了守護好“中華水塔”的使命感。
創(chuàng)新藝術表達，有利于更好展現豐富、壯美、深邃的黃河文化與精神內涵。在內蒙古自治區(qū)文聯等單位主辦的“大河奔流——黃河文化主題美術作品展”上，通過張德育油畫《黃河邊上的烽火臺》等作品，可以領略黃河流域深厚的文脈藝韻。還有一些美術工作者以多元形式弘揚厚重的黃河文化。比如，代大權版畫《浪遏飛舟》、方昕雕塑《黃河謠》，以象征手法和浪漫主義手法，彰顯黃河蘊藏的勇于拼搏、奮斗不息的精神力量。
切入視角和意境營造不同，創(chuàng)造的黃河意象亦不同。同是聚焦黃河入海口景觀，在“沿著黃河遇見海”山東省黃河文化主題美術作品展上，劉明波、袁夢、韓燁廷創(chuàng)作的中國畫《一向黃河飛》以雙聯畫形式，通過水波蕩漾的河面和一只白鷗獨立棲息的畫面對比，展現濕地綠色生態(tài)；孔維克、賈榮志創(chuàng)作的中國畫《黃河入海流》，則藝術再現了黃河匯入渤海時黃藍兩色交織而成的特殊景觀。同是表現黃河自然之美，姜寶林、姜滿創(chuàng)作的中國畫《天上來》意在以七彩丹霞映襯黃河的質樸無華，在極具構成感和色彩對比的畫面中營造宏闊而震撼的氣勢；胡偉綜合材料繪畫《銀波》則從精微視角切入，綜合使用宣紙、麻紙、礦物和植物顏料，以及折疊、揉搓、潑灑等手法，拓展表現語言。
個性化的藝術表達豐富了對黃河之美的詮釋。不論是具象、抽象還是象征，美術工作者在自然的黃河、生命的黃河、人文的黃河、觀念的黃河之間，不斷拓展黃河的視覺呈現方式，展現出獨特的藝術感受和人文思考。
以持續(xù)“深扎”講好故事
黃河的壯美與崇高激發(fā)無數美術工作者的創(chuàng)作熱情和藝術靈感。新時代，如何在時代精神與藝術使命的輝映中講好黃河故事？這是美術工作者面臨的重要課題。
以組織創(chuàng)作拓展藝術視野，提升作品質量，是新時代黃河主題美術創(chuàng)作的重要方式。2019年底，文化和旅游部組織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國家畫院、沿黃9省區(qū)文化和旅游廳等共同啟動黃河文化主題美術創(chuàng)作工程，匯集創(chuàng)作成果舉辦了“長河大道——黃河文化主題美術作品展”。近百件新作，深入挖掘黃河流域的歷史文化、風土人情、發(fā)展成就，濃墨重彩講述“黃河故事”。工程的啟動，形成黃河主題美術創(chuàng)作新高潮，并進一步帶動了黃河主題學術研究和創(chuàng)作，使黃河主題創(chuàng)作更加豐富多元。
創(chuàng)作的厚度離不開扎根生活的深度。為避免創(chuàng)作淺顯化、語言程式化，各級美術機構持續(xù)開展深入廣泛的沿黃寫生和采風活動，使創(chuàng)作者在“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中沉淀情感、升華創(chuàng)作。比如，中國國家畫院先后組織本院70余名美術工作者，深入黃河流域9個省區(qū)，沿著48條線路采風寫生。劉建中國畫《九曲黃河第一鎮(zhèn)·磧口》、康雷版畫《黃河新生態(tài)》等作品，既有山川風貌的寫意呈現，也有現實題材的宏大敘事，力求在時代語境中創(chuàng)新闡釋黃河文化。內蒙古、山東、四川、陜西等地，也紛紛組織美術工作者深入沿黃流域采風寫生，用藝術之筆展現各地黃河生態(tài)保護和高質量發(fā)展的圖景。青年創(chuàng)作人才的培養(yǎng)也越發(fā)受到重視。河南大學“黃河文化主題中國畫青年創(chuàng)作人才培訓”項目，通過名家宣講、大家親傳、采風考察、繪畫創(chuàng)作、展覽推廣等方式，推動美術創(chuàng)作，深化黃河文化內涵研究，助推黃河主題創(chuàng)作不斷深入。
還有一批美術工作者長期深耕黃河主題，為新時代如何講好黃河故事做出表率。作為“天下黃河——中國百名油畫家主題作品展”“生生不息——敘事的黃河”等活動的總策劃，中國美術家協會主席范迪安自己也創(chuàng)作了不少與黃河相關的油畫。他認為，沿著黃河流域進行采風調研，可以近距離感受黃河新氣象，進而表現黃河流域豐富的自然景觀和深厚的人文內涵，這也是今天美術工作者立足中國大地、表現中國藝術、展現中國氣派的生動實踐，是非常有意義的。油畫家王克舉自2016年起歷時4年、行程4萬多公里繪制了百米長卷《黃河》。從黃河源頭至黃河入海口，畫作將黃河不同區(qū)段的代表性景觀串聯起來，通過將中國畫“寫意精神”與油畫對互補色的應用相結合，展現黃河不同區(qū)段、不同季節(jié)之美，繪就一條人文長河。如畫家自己所說，“當我拿著畫筆跋涉徘徊在黃河岸邊的時候，就是想深入了解腳下這片土地的歷史、生態(tài)和文化，從而讓我筆下的每一處景點都更準確、更具特色且飽含人文精神。”從事中國畫創(chuàng)作的徐惠君，持續(xù)關注黃河題材，僅前往壺口瀑布寫生就達百余次。他以傳統(tǒng)筆墨強化光影效果，畫面中，浪花擊石形成的霧氣等生動而鮮活，壯美而富有層次感。雖然視角不同，畫家筆下的黃河都表達了對黃河文化和精神的理解。
大河奔騰不息，沉淀著厚重的文脈，奔涌著講不完的故事。美術工作者心貼大地、情貼生活，深入把握黃河精神的時代內涵，用誠摯之筆講好黃河故事，為奮進新時代注入精神力量。
（作者為《美術》雜志編輯部主任）
《 人民日報 》（ 2024年01月28日 08 版）